第五章 表弟后明朗
“你想什么呢！她不会喜欢你的。”
“是啊，我们出来玩。”
“我没兴趣。”
“没有人告诉他，所以不知道。”
唐宓说：“两年前，我刚刚到宣州读书的时候，周末时见过舅舅一次，恰好看到了小朗，不过他当时没看到我，所以我认识他，他不认识我。”
在座的男男女女马上扬起笑容，几乎是齐声说：“表哥好。”
“请往这边走。”服务员引领他们过去。
“那也许吧。”
“不要数落我了，表哥，你就答应我吧。”
“有是有啦，我逃了。啊，你千万别告诉我妈。”
“他知不知道我是谁没有关系。”唐宓垂下眼，慢慢地说，“外婆很想他，我也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。”
唐明朗笑着瞪了两个女生一眼：“当然是我表哥！还有假的？”
李知行这才慢悠悠地点头：“好吧。”
“既然怕姑姑骂，怎么不好好读书？”
唐宓带上门出去了。
李知行还挺奇怪：“哦，原来你还主动去见过你舅舅？”
李知行别开视线，又说：“你要是还打算参加竞赛，倒无所谓，但你既然准备高考了，和他不一样，你有那么多时间？”
唐明朗一行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，目送两人远去。
“没有粉底！居然没有粉底？”
她的话已经淹没在空气之中，李知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无视她的抗议，几乎是“拖着”不情不愿的她走远了。
唐宓不明白李知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但事已至此，也只能跟着他行动，跟在他身后，朝着他们走过去。
李知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：“那你跟姑姑说，不去念个国际班。”
“还要一个位子。”
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，唐宓深深吸了一口气。她从来只在学校食堂吃饭，因为便宜省钱且食堂的饭菜也不算差。但同一个食堂吃上两年，再好的东西也变得寡淡无味了，偶尔在外面吃一顿，觉得分外可口。
“自己做决定……”
她需要倾诉，而唐宓不会把她的话告诉任何人的。
“那你今天的举动是为什么？特地跟他见面，却又不告诉他你是他表姐？”
她吃着饺子的样子显得很满足。李知行一直没动筷子，沉吟着问：“还有一件事。既然他上次见你是十几年前，你为什么可以一眼认出他？”
“你也看到了。贪玩好耍，奢侈浪费，但也算他这种年龄的人的共性。除此外倒是没大问题，他心思单纯、直来直往，不是坏孩子。”
女生说着，更是伸出手来，完全不把自己当陌生人，抚上了唐宓的脸颊。
唐宓说：“还好。”
一群人的目光纷纷落到唐宓身上，唐明朗眼睛发亮：“表哥，这位美女是谁啊？”
前不久在教学楼的走廊里，她是听到过同年级的女生在背后骂她，那些话相当恶毒，女生恨不得扒皮拆骨一样骂她，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从群女生身边路过，反而吓得她们噤了声。如果她要去在意别人的言论，还不如早点儿去自杀来得好。
他说：“叶一超请你吃饭的时候，你倒是不太拒绝。”
唐宓知道他的名字，但是他这样郑重地再次自我介绍，她也只得回以郑重的态度：“你好。”
唐明朗诡秘地笑：“我明白！你要和美女一起吃饭！”
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顿简便的午饭，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。
“啊？”
“大约是吧，我才不想去，国内多好啊。”
李知行忍不住面带微笑帮着唐宓解围：“她说的是真的，她非常不喜欢用手机，连我都不知道她的手机号。”
唐宓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份钱给李知行，李知行也没客气，接过来，然后叫来服务员结账。
唐明朗表情却变得有些微妙，他拉着李知行走到一边，压低嗓门儿问：“表哥，美女真不是你女朋友啊？”
李知行和唐宓对视一眼，她摇了摇头。
“不用。”李知行微笑着，“白开水对皮肤好。”
“也许吧。”
龚培浩震惊了：“可手机的功能不仅仅是接电话啊！可以玩游戏、发微博、听音乐……都可以啊。”
唐宓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不可能吧！”
李知行瞥一眼小男生，他之前就注意到龚培浩正在试图跟唐宓搭话，预料到他肯定会被唐宓当头一盆冷水淋下，果不其然，现在他已经被唐宓的态度冻得脸都快绿了。
女生清脆的话音一落，唐宓的邻座，一位留着长鬈发化了妆的小女生已经凑过来，死死盯着唐宓的脸：“姐姐，你用了什么粉底啊？”
没别的可犹豫了，唐宓慢慢走过来，在空出来的沙发里坐下。
若是刚刚龚培浩虽然被淋了一盆冷水，但气息犹在，现在简直是被李知行当头敲了一棒，大脑里“嗡”声一片，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。
“所以我还不如就在国内念大学呢。”
她当然没钱在这些地方消费，李知行非常明白，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走进了店内。
两人不甘不愿地同时“哦”了一声。
关薇垂着头，半晌后她又说：“唐宓，你觉得我喜欢李知行，是让人嘲笑的事情？”
在这里吃饭的人非常非常多，好多人都打包了带走。两个人点了两盘饺子，又等了一会儿，店里才有了空位。
“哎——”
“够了啊。”李知行看两名女生乖乖坐回去后，淡声说，“这是天生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
李知行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狠狠打他的脑袋，吼他说：“我信心再多都没你多”，但李知行到底是个被宣中诸多女生封为“男神”的李知行，是不会特别失态地吼自己弟弟的，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天，终于忍了下来。
关薇低下头，显得很沮丧：“我平时虽然装作不在意，但也难免在意。我以前还可以跟李知行说句话，现在……我连和他说一句话都不敢了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“姐姐，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做到的啊！”
她老神在在的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转着面前的玻璃水杯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唐宓放下书包，转身去了卫生间，片刻后拿着热毛巾出来递给她。
“不是的。”
“我说了啊，我妈才不听我的。”唐明朗满脸不高兴，“她天天逼我背单词，说表姐大表哥，还有表哥你，都出国留学过，学习又好……”
唐明朗嘟嘟嘴：“表哥你不也高三了，你也带着女生在外面玩啊。”
“好的。”
咖啡店的年轻服务员笑靥如花地朝两名年轻学生迎上来：“欢迎光临。请问，你们是两个人？”
“号码不能给你。”
其他三人都看着李知行，女生们眼睛里都要迸出星星来：“哎呀，这个大帅哥是你表哥？”
龚培浩“啧啧”两声：“明朗，你表哥还真不是一般人……”
唐明朗低下声音问李知行：“表哥，她是你女朋友啊？”
宣中对学生们是否穿校服没什么要求，但一直建议学生们在校外时别上校徽。唐宓是非常遵守秩序的人，在校外时通常衬衣上都别着校徽。对待热情的、自来熟的人，唐宓没什么办法，只好解下校徽给他。
唐明朗想了想，露出了佩服的表情：“表哥，你对自己真有信心！”
李知行于是说：“她是我同学，叫唐宓。”
服务员退下之后，唐明朗笑嘻嘻的问：“表哥，这位美女不点其他的？我请客啦。”
等饺子上来的时间里，李知行问她：“为什么小朗完全不认识你？”
“好像真的是耶。”
好在唐明朗也不是完全没眼色的人，嗅出了李知行即将暴走的意味，转移了话题：“表哥，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吃午饭？”
关薇看着门呆了好长一阵子。她们两人的关系看似正常，但早就糟透了，关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唐宓这些事情。她呆呆地想到家里鸡飞狗跳的场景，想到父母互相揭对方的旧事破口大骂的场景，大约也明白了为什么。
去往学校方向的公交车很是频繁，李知行没再开口，目视着差上了公交车后，转身离开。
他的三名同伴都在欢呼。
“我妈一直希望我高中进宣中，但宣中很难考吧？”
梳着马尾的小女生被鬈发的女生鼓励，跟着想去摸唐宓的脸，被李知行一掌拍掉了胳膊。虽然他动作很轻，眸光中却徒生一种锐利，两名小女生被吓得不敢动弹，向后一缩。
“国际班？”李知行眉梢一挑，“姑姑想让你去国外上大学？”
开门声让关薇猛然抬起头来，看向门口。
她素来表情冷峻，话又极少，是种半天不说一句话也不觉得气氛尴尬的人，然而，她的态度并不妨碍唐明朗的位男同学跟她搭话的勇气。小男生问一句，她就回答一句，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。没人问的时候，她绝不主动开口，答话时情绪亦毫无波动。
“遵命！”
“你说。”
他的表情是如此逼真，以至于唐宓都在怀疑，这是不是一次刻意安排的巧遇了。
服务员瞧着他们原本认识，既然都坐到了一起，笑着把菜单递过来道：“这几位客人之前已经点过单了，二位还要点什么？”
“表哥你别逗我了。总之，今天的事情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啊。”
关薇默默拿过毛巾，先擦了擦眼睛才敷到脸上。
李知行继续好脾气地解说：“这是学校办公室的电话，关于宣中的问题，你可以打电话去问老师，老师们更专业。”
唐宓已经完全在状况之外了。
“上次见我的时候，他才四五岁，对我没什么印象。所以也不认识我。”
唐宓无言：“她没有父母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。”
关薇仰头看着她：“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？”
“喝咖啡已经足够了，谁想吃饭的时候还跟一群傻孩子在一起。我带你去个超好吃的店。”
“随便她们怎么说。”唐宓说。
“表哥你可别误会啊！”唐明朗说，“她刚刚一直盯着我看，我在想，她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，喜欢上我了呢？当然，表哥，你放心吧，我不会喜欢比我年长的女生！”
这话听上去有些微妙，可以解读的方向太多，李知行微微皱眉：“你要说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李知行抬脚往里走：“进去看看。”
唐宓垂了垂眼，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。
“这都什么年代了啊！姐姐你还活在十几年前吗？”
“你是老古董啊！”
“那些话很难听。”
“不是。”李知行瞧了眼表弟，岔开话题，“你都初三了，怎么还在外面玩？”
和他的震惊相反，唐宓平静地说：“因为我不喜欢接电话。”
“外孙和孙子，你外婆不会在意这个吧？”
“你快来摸摸看。”
年轻人就算是说废话，时间也可以过得很快，眼看着快到中午，一群人离开了咖啡店，然后唐明朗振臂一呼：“我们去吃饭，吃完饭下午去K歌！”
“还好？那姐姐莫非是学霸？”
女生们也连连点头：“可不是，明朗你家基因真好，你表哥也这么帅！”
“我不敢保证不告诉姑姑。”
“我来一杯黑咖啡，至于她。”李知行顿了顿，“白开水就行了。”
“可宣中就是一群学霸啊，这也不是我说的，大家的共识。”
“偶尔。”唐宓停了停，“有些事情，也不得不去见他。”
“看得出来、他总带着数学题来跟你讨论，也不在乎你当时在做什么。”
“你大概要学个好多年吧……”
“外婆虽然不说，但是她很想他。毕竟，小朗是外婆唯一的孙子。而我虽然姓唐，但也只是外孙，而且是女孩。”
唐宓完全愣住了，她一生中罕有这样茫然的时刻，尚在消化上一句的含义时，她对面的另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也探身过来，用探索的眼神盯着唐宓：“天哪，姐姐，这么好的皮肤你是怎么保养的？”
“你们自己去。”
唐宓往里看了看，有些犹豫：“不用进去了。”
李知行回身和唐宓对视一眼。
唐宓想了一想，旋即展颜：“大约是吧，但不要紧。”
龚培浩笑起来，露出嘴角的酒窝：“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。不如姐姐你把手机号告诉我？有问题的话，我好打电话请教你。”
唐明朗得意扬扬：“可是我表哥！和一般人能一样吗！”
靠近年轻人桌时，李知行停了下来，略略惊讶地叫：“小朗。”
“难以相信，喝白开水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吗？”
唐明朗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好友。
“现在他们根本不瞒着我了。”关薇继续说下去，“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骂，家务做多做少也要骂……真可笑啊，我爸居然还是老师，他还有什么脸为人师表？”
“不会么明显，但也还是在意的，女孩子在农村总是更不受喜欢那的个。”唐宓说，“外婆和其他很多老人一样，不能免俗。”
李知行说得在理。她想，是自己想多了。唐明朗有一对事业成功的父母，怎么可能过得不好？
龚培浩近乎崩溃地吼出这声质疑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。
“表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！”唐明朗哀求着，“我妈现在天天逼我学英语，我都快要被逼疯了啊，让我准备以后去念外国语学校的个国际班来着……”
“我们去那边坐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唐明朗本来正在和女生说笑，抬起头来，看到李知行，顿时甩下抱着他手臂的两个年轻女生，跳起来：“表哥！”
“到中午了，我要回学校。”唐宓说，“你不和他们一起吃饭？”
“我们走吧。”
龚培浩半信半疑。他认为这是李知行并不希望他知道唐宓的电话号码的举动，说的话未必是真的。
他说的也是真相，李知行都能想到姑姑那生气的模样。
“我爸根本没时间管我，再说他的意见又不重要。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们家是我妈说话一言九鼎，我爸要是帮着我说两句话，我妈连他一块儿骂，比骂我还狠。”
唐宓瞧了瞧车站，自己要乘的那班公交车还没到，她放慢脚步，跟李知行行说：“我要回学校了。今天谢谢你。”
“姐姐，我想考宣中，有问题可以问你吗？”
“没关系，不会让你乱花钱的，跟着我走就是。”
“你之前不是很想去？”
“可是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？”
龚培浩二副深有感触的模样：“所以啊，我要跟你表哥学习才行啊……”
“我之前是被骗了啊！”唐明朗鼓起脸颊，显得很愤怒，“这次大表哥回国，你听到大表哥说什么了吧？他说国外的大学和国内的高中一样辛苦啊，每天要念书念到凌晨！”
李知行一时无法接话。而前方，公交车站不过几步距离。
目光落在关薇脸上，她发红的眼眶、微肿的脸颊和屋上上的两道红印让唐宓黯然了一瞬。
李知行没再问下去，他相信，自己肯问，唐宓也未必肯说了。
等这番闹腾过去之后，唐明朗才把在座的人都介绍了一遍。唐明朗现在就读一所私立的贵族中学，学费昂贵，管理严格，和他同班的这些同学，家庭条件自然也不差的。李知行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，表弟的这群同学身上所穿都是名牌，女生们都化了精致的妆，挎着昂贵的包，手机没哪个的低于五千。
周日的宿舍很空，能离开的基本上都离开了，只到下少数几位和唐宓一样是外县的人。她开了门收好钥匙，却发现，居然还有一个人——关薇正趴在桌子上。
解释合情合理，唐宓点了点头。
沉默了很久之后，关薇轻声说：“我爸妈在闹离婚，在打架，我去劝架，反而被爸打了一巴掌。”
“我不这么想。”
龚培浩笑眯眯地看着唐宓：“姐姐，你的校徽很好看，给我看看可以吗？”
“你说的这叫什么话？我表哥，什么妹子追不到？”
关薇的家庭不算幸福，父母吵闹不止，动辄舞刀弄枪，这导致她高一时坚持住校，周末根本也不愿意回家，和唐宓一起待在学校里。关薇的性格较唐宓更外向一些，周末在学校的时候，两人跟着羽毛球运动员出身的体育老师学习打羽毛球，因此拉近了不少距离。
唐宓抓起书包走过去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没事的，总会过去的。”
李知行指了个方向。
李知行放开唐宓的手，随便环顾四方。现在时间还早，店内较空，最醒目的就是刚刚进来的一桌少男少女，共计四人，两男两女围在一起说得正开心，女生们都快笑到男生身上去了，而居中的那个男生，正坦然地吃着旁边女生送到他嘴边的蛋糕。
李知行说的“好吃的店”就在书城旁边不远，并非唐宓想象的种高档的饭店，而是一家饺子、馄饨，有着各种绿的黄的等奇怪面点的小店铺，价格也不贵，还在唐宓的承受范围内。
“我们是来书店买书的。”李知行说，“你今天没补习？”
对这个名字，唐明朗一样全无反应，开心地笑道：“居然跟我一个姓啊。晚你们两个，让美女姐姐坐啊。”
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确实是这样。”
唐宓沉默听着两人的聊天，时不时地隔着桌子，看唐明朗一眼。她记得唐明朗和小刚同岁，今年也是十五岁，现在念初三。明明只有十五岁的男生，大约是生活条件太好的原因，个头却已经比得上成年人了。唐明朗继承了舅舅的修眉俊眼和高挺鼻梁，即便从她这个做“姐姐”的角度看，也不得不说是个俊美的年轻人，难怪可以吸引小女生了。
李知行笑起来：“一言九鼎，还会用成语了？”
“我倒不是说他长得帅，哦，虽然他是很帅气。”龚培浩摸了摸下巴，“我的意思是，你表哥居然可以搞定那位冷冰冰的美人，太让人佩服了。”
无论怎么说，李知行也算是帮了她的忙，得到一个回答也是应该的。
小男生完全不介意她冷淡的态度，自我介绍说：“我叫龚培浩，姐姐你好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表哥，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。我请客！”
李知行回过头去，看了看慢吞吞跟在他身后，落后他大约两步远的唐宓。
唐宓确实不觉得关薇有配不上李知行的地方。然而，世界上有着势利眼的人实在非常多，哪怕在中学都已经很普遍了。
咖啡店里的座位是环形，由两个半圆形沙发组成，四个人坐有点儿空，还可以再挤上一个人。唐明朗对座的高个男生马上挤了挤，让出了沙发，李知行摇头一笑，看着唐明朗：“都是你同学？”
唐宓费解地看着他：“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？”
龚培浩觉得自己出现幻听，他没想到唐宓那么干脆地拒绝了她。
唐宓没说话，但下一秒就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笔和一个很小的笔记本递给他，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单词。李知行翻到最后才有空白页，写下几个电话号码和联系人，沿着桌面推给龚培浩。
“姐姐你是宣中的啊？”
“你敷一下脸。”
她平时笑得非常少，此时迎着阳光微微一笑，彩瞬间宛如冰雪消融，大地回春，带露鲜花迎风而笑。
关薇眼眶发红，低声说：“被我爸打了耳光”
唐宓“嗯”了一声。
李知行懒得跟他解释，侧过头去：“唐宓，给我纸笔。”
“喂，浑蛋啊，这是我表哥！可不是你们的！”唐明朗笑骂，“还不快给我表哥让座。”
他简直无法再对表弟的脑袋抱有信心了，大约他的脑子里只能容纳这么点儿男男女女的事情——李知行摇了摇头，懒得再理表弟，直接走向唐宓。
“嗯———”
“表哥，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我啊？”唐明朗挺了挺胸，展露出自己的超凡新心。
两个人从书城侧门离开——叫到门外到咖啡店，是步行街的分支，没有车辆经过，而此时已经快到周日中午，人群熙熙攘攘。对街的咖啡店装修得十分典雅，虽然也是玻璃外墙，但是深色玻璃隔开了两人探向咖啡馆的视线。
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，朝着饭店进发。
“没关系，时间可以协调的。”
“也还好。”其实叶一超请她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，李知行也就撞见过那么一次，“叶一超不是种很好拒绝的人。”
“我不知道怎么说，但是人生是自己的，不是父母的。我们已经高三了，有些事情，可以自己做决定。”
李知行摇了摇手机：“我是北方长大的，上高中的时候才来的宣州，很多宣州的东西都吃不惯，也很怀念北方的面食。所以在网上查了查，找到了这一家，饺子做得非常地道。”
“和别人解释一件事情太费力，我没有时间、没有精力在乎别人说什么。”
“别吵唆，我就是知道。”
尽管知道这个表弟有着奇怪的脑回路，但李知行也没想到他对自己如此有信心。他啼笑皆非，抬起手猛捶弟弟的脑袋。
关薇用毛巾捂着脸，看着她好一会儿：“你这段时间和李知行走得很近，你知不知道其他女生怎么说你？”
想到这里，他眼角余光瞧了唐宓一眼。
大约这些女生手里的包，都是唐宓半年的生活费吧。
他问：“那姑父怎么说？”